该不该给男孩割掉包皮?

让我们看看证据吧。多年来,儿科医生一直声称,有研究表明不割包皮是引发尿路感染的一个风险因素;还有研究表明割过包皮的阴茎所携带的酵母菌和细菌的数量较少。更引人注目的是,队列研究表明,未割包皮的男孩发生尿路感染的几率,比割过包皮的男孩高出10倍。
两者的尿路感染实际发病率分别是1.1%和0.1%,绝对差为1%。这意味着为了避免一个男孩发生尿路感染,要给100个男孩割包皮。其他研究显示这一数字可能还要更高一些。
真的很难证明,为了这种幅度的降低而去做具有永久性影响的外科手术是值得的。由于我们并没有随机对照试验数据,要证明这一点更显得困难重重。割过包皮的男孩和没割过包皮的男孩之间可能还存在其他差异,尤其是考虑到参与这些试验的男孩绝大部分(超过80%)都割过包皮。不过,这种好处似乎已经超出了被纳入医保所需达到的标准(相关标准是很低的),因此医保会为人们提供这种手术。
有时会被提及的另一个好处是降低罹患阴茎癌的风险。病例对照研究表明,没割过包皮的男性得阴茎癌的几率是割过包皮者的三倍。同样,这一点也是相对的:阴茎癌在美国极为罕见,因此割包皮对降低实际发病率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据估计,为了防止一个人罹患阴茎癌,可能需要给超过30万名幼儿割包皮。
一些人认为,割包皮可以降低日后感染上经性接触传播的疾病的几率。有研究人员在系统地汇总了26项研究后发现,割过包皮的男性患梅毒或软性下疳的风险较低。割包皮对预防疱疹或许也有帮助,但效果不那么显著。
关于割包皮的好处,最有力的说法或许是可以阻止艾滋病的传播。在艾滋病较为普遍的非洲,已经做过关于包皮环切术的随机对照试验。其结果相当有说服力。一到两年时间里,发病率绝对值下降了1%-2%。有人估计,每有10-20名男性割包皮,就可以避免一名男性在一生当中感染艾滋病毒。一项研究把包皮环切术比作高效疫苗。
不过还是要指出,这些研究结果只适用于艾滋病发病率比美国高得多的国家。在美国,割包皮所能带来的预防作用远没有那么显著。
反对包皮环切术的人士指出它具有潜在的负面影响。手术并发症虽然不常见,但绝非没有。疼痛也是一个让人担心的问题;另外,对于幼儿很快就可以恢复这一观点,既存在支持性证据,又存在反驳性证据。
更为引人注目的顾虑集中在性功能和性满意度方面。反对者称,包皮和阴茎的很多部分一样含有大量神经末梢。它还能对龟头起保护作用;割包皮可能会让阴茎在未来变得不那么敏感。
但这种情况真的会发生吗?《纽约时报》讨论过《泌尿学杂志》(Journal of Urology)近期发表的一项研究的成果。研究人员分别测量了割过包皮的男性和没割过包皮的男性的阴茎敏感度,没有发现真正的差异。这并非第一项,也并非最有说服力的一项得出这一结论的研究。
在肯尼亚,一场共有2700名男性参加的随机对照试验表明,割包皮后他们变得更加敏感,也更容易达到高潮。有研究人员在进行系统性汇总和综合分析后发现,割包皮和早泄、勃起功能障碍或者难以达到高潮无关。
总之,用以支持和反对割包皮的证据,都无法为任何一方提供令人信服的理由。好处无疑是存在的,但并不大,坏处也一样。鉴于此,我们常常把决定权留给个人。
当然了,这其中还存在伦理上的问题,因为做决定的通常是男孩的父母而非男孩本人。包皮环切术具有不可逆性,很多人的批评相当尖锐,说这是毫无理由地让幼儿承受"生殖器伤害"之苦。
实话实说:我是犹太人,我做了包皮环切手术,我的几个儿子也做了。这种手术在我们这个群体里具有宗教方面的重要性。为儿子行割礼是我和妻子的个人决定,而且我了解支持和反对割礼的各种说法。对这种选择感到恼火的人似乎以为我们考虑得不够充分。
我也知道,我的孩子们可能做出不同的选择。但与此同时我们必须明白,父母会帮孩子做出太多影响比割礼更大、更深远的选择。这是为人父母者的职责所在。目前还没有证据能够清楚地表明,割或不割哪种选择更有益,如果假设这可能是我们做过的对儿子们的生活影响最大的选择之一,并且过于强调这一点,未免显得小题大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反对者的话没有道理。在其他大多数工业化国家里,包皮环切手术要少得多。那些国家的健康组织并不像我国的类似组织那样提倡做这种手术。人们可以主张,应该等到男孩长到足够大再自行决定。但届时一些因素会让做决定变得更困难。长大后手术会更复杂,风险更高,费用也更高。
由于牵扯到宗教和文化方面的考量,这显然不是一件很快就能产生最终答案的事情。摆在眼前的各种证据显然也不能帮助任何人更为轻松地作出决定。到最后,父母是否选择给小孩做包皮环切手术仍然会是个人决定。
作者:艾伦·E·卡罗尔(Aaron E. Carroll)——印第安纳大学医学院儿科学教授。
来源:纽约时报